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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正話反說在現代社會語境下越來越常見，同樣的一句話通過正話反說的形式可能就會得到完全不一樣的效果。本文從正話反說的概念、古代社會中的正話反說以及現代人際交往中的正話反說三個方面展開，淺析“正話反說”中的語言藝術。

【關鍵詞】正話反說；語境；老陰陽人；人際；交往

一、正話反說的概念

正話反說一般指反語，又稱為“倒反”“反說”等，也就是通常我們所說的“說反話”，通過運用跟本意相反的詞語來表達想要表達的意思，但同時卻含有否定、嘲諷等反面意思，帶有強烈的感情色彩。說話的修行，是人努力擺脫本性中的愚頑而逐步社會化的過程。①正話反說比起直白的表述更強勁有力，語氣更激烈，情感也更豐富，帶給人的印象也更加深刻鮮明。

二、古代時候的正話反說

語言是人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它不僅是人們用于交際的工具，思想碰撞的媒介,更是文化的一種載體。②漢武帝時期，漢武帝得知劉徹的乳母犯了罪，想處置她。乳母請東方朔搭救，東方朔告訴乳母：“無需多言，要想獲救，就要頻頻回頭，不斷地注視著漢武帝。”審訊當天，乳母按照東方朔的囑咐，只是面帶愁容地注視著漢武帝而一言不發。東方朔則侍坐在漢武帝旁，看準時機，開口對乳母說：“你也太癡了，皇帝已經長大，哪還需要你的乳汁養活呢？”漢武帝聽出了這句反話中的言外之意，困窘難堪，隨即赦免了乳母。正話反說在宋詩中也經常有所運用，屬于反諷的一種基本類型。宋代詩人在作詩時因為政治、人文等原因不宜直抒胸臆，表達情感常常選擇比較隱晦的方法，包括比喻、借代、反語等，尤其是在憫農詩、貶謫詩、邊事詩等題材的詩中，大量使用反語，使得諷刺意味更強烈。徐凝的《憶揚州》中“無賴”二字就是使用反語的典型例子。“無賴”通常屬于貶義情感詞，很少作褒義之用，而且通常用來形容人，不是地方。但詩人徐凝對語言進行了再創造，雖然字面意義上還是無賴，實際上卻是在說揚州月夜惹人喜愛，以及它在詩人心里與眾不同。③唐詩中描寫思念的詩歌數不勝數，在《憶揚州》中，反語的運用使它能夠脫穎而出，為世人傳誦。詩人如果用別的詞句或許也能表達出同樣的情感，但反語的表達形式更增添了文章的感情色彩，更準確地表達出了詩人的思想感情。反語的運用能夠使諷刺更辛辣，揭露更深刻，語言更幽默，感情更親昵。

三、現代社會中的正話反說

（一）正話反說語料分析

反語一般有三種運用形式，一是和人的說話習慣有關，有的話明明是表達肯定的意思，但有的人說出來就很自然地會被當成反向意思去理解；二則是為了嘲諷、炫耀、提醒他人，需要聽者自己去體會；三是為了表示親昵、喜愛。現如今，互聯網的普及催生了大量的網絡流行語，④在現代社會中使用反語的人又被經常戲稱為“老陰陽人”，指在網絡上說話陰陽怪氣，言語里充滿著諷刺意味的人。“陰陽”兩字又與“正反”相對應，表達了生活中大家對此類人群的不滿之情，他們的話聽上去好像是在夸贊，但實際上嘲諷意味濃厚。“老陰陽人”的說法主要是起緣于“爐石傳說”這個游戲，多用于描述戰棋模式發牌員鮑勃，因為鮑勃只有幾條固定的語音，經常會在不適合的時候說出，比如“這局我覺得你能贏”，其實表達的意思是“你輸定了，不可能會贏”，“這游戲就是這么玩的，朋友”，其實表達的意思是“哪有這么玩游戲的，根本就不會玩”，甚至有些“很高興見到你”“打得不錯”“謝謝”等正常交流話語，在某些時候就會顯得格外陰陽怪氣，像你碾壓式地贏了對方，卻發送了一個打得不錯或是抱歉的語句，在對方看來就是在嘲諷他技不如人。日常社交生活中，正話反說的語料類型主要是以下幾種：1.經典語句型（1）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還沒xx（2）天吶天吶天吶！不會還有人不會xx這種類型的正話反說是在現代社交中的入門級話語，通過重復相同的詞語以及運用反問的手法從而達到嘲諷他人的效果。這類型的語句往往還摻雜著一些“凡爾賽”的意味。2.諧音梗型（3）今天我是順豐快遞員，讓我看看哪里有小件貨（小賤貨）呀？通過諧音詞的手法來表達想要諷刺貶低的意思，避免了直接辱罵的不文明行為和與聽者的直接沖突，但又能使他人感受到自己的不滿情緒。3.戴高帽型（4）哎！您怎么這么牛啊，能和您做同學，我真是三生有幸了呢！（5）喲！您怎么還去報這個學校了，真是厲害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上的了。（6）嗐！您怎么這么厲害呢，我可太羨慕了。通過（4）（5）（6）的例子我們可以看到，戴高帽型正話反說的語句往往都會出現“您”這個字，表面上是為了抬高聽者的地位而使用的尊稱，其實不然，使用“您”字只是為了諷刺聽者而故意為之；其次，這些語句中還都會出現“哎”“喲”“嗐”等語氣詞，加深說話者陰陽怪氣的意味。

（二）正話反說對現代社會人際交往的影響

正話反說對于現代社會人際交往有積極的影響，也有消極的影響。首先正話反說有很多消極的影響，像前面提到的在游戲中使用的固定嘲諷語句，玩家就容易感覺自己受到了嘲諷，從而降低游戲的樂趣，甚至會因此在游戲中發生言語沖突、互相辱罵的情況，包括后面分析的日常生活人際交往過程中的語料類型，有些會讓聽者感到不適，從而容易導致兩者關系的疏離與破裂。但同時正話反說也有很多積極影響，它能夠緩解一些尷尬的場面，在提出自己意見的同時可以避免別人感到尷尬窘迫的情況，是現在脫口秀、相聲里常用的一種口才藝術，相聲捧哏一角常用的“您可真厲害”“哎喲嘿，那您這可太了不起了”等看似正向激勵的話語其實是一種“反語恭維”，但這樣往往能使相聲表演更加輕松有趣，更能博得觀眾的喜愛。對于那些從事主持、司儀等工作的人們來說，正話反說的表達方式可能會收到更好的效果，主持人在談話節目中既是話題的引導者，又是嘉賓的傾聽者，⑤在說話時更要學會正話反說，否則說話太直，會給人帶來不悅。比如著名主持人孟非正話反說緩解咖啡店老板尷尬的事件就是很好的例子。孟非和朋友一起去咖啡店喝咖啡，老板認出是孟非后想請他對咖啡店提一些意見。孟非想了一會，看了一眼桌上只有半杯量的咖啡，就對他說：“只要你把杯子倒滿，就可以讓你立馬多賣出兩杯。”聽到這話，老板一下子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孟非通過正話反說的方式滿足了老板的要求，同時也沒有讓老板陷入尷尬和難堪，而將聊天氛圍變得有趣幽默，老板不會感到反感，同時也接受了孟非提出的關于咖啡量太少的意見，根據意見進行改善，可謂一舉兩得。

四、總結

現代社會交往中，正話反說并不只能用來嘲笑和諷刺他人，在適當的情境下能取得良好的說話效果，還能以一種幽默詼諧的表達方式打破僵硬尷尬的氣氛，委婉地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意思，更能使聽者在領悟意思的同時又不反感，達到的效果反而比直言陳說更為有效，合理使用正話反說的語言藝術，才能架起人與人之間友好交往的橋梁。

作者:茅凱花 單位:南京林業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