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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去兮辭范文1
1.將有事于西疇: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將要到田里去開始耕種” (郭錫良等編《古代漢語》下冊第832頁)。 可是“有事于……”卻是一個值得注意的字眼,聯系古籍中“有事于……”的使用環境和場合,就會體會到陶淵明借用這個詞組,絕不是信手拈來的無意之筆。
簡體印刷的書籍中“于”、“於”不分,《左傳》中是分開的,《左傳》中“有事于……”共6例,其中5例指祭祀,1例指戰爭,各舉一例:
(1)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 (《左傳·僖公九年》)
(2)對曰:“魯有事于小邾,不敢問故,死其城下可也。” (《左傳·哀公十四年》)
《左傳》中又有“有事於……”7例,其中5例指祭祀,2例指戰爭,也各舉一例:
(3)巫曰:“今茲主必死,若有事於東方,則可以逞。” (《左傳·襄公十八年》)
(4)晉侯使屠蒯如周,請有事於雒與三涂。 (《左傳·昭公十七年》)
《論語》中“有事於……”1例,指戰爭:(5)季氏將伐顓臾。冉有、季路見于孔子曰:“季氏將有事於顓臾。” (《論語·季氏》)
可見,“有事於(于)……”的句式主要用于古代諸侯國國君的重大活動:祭祀或戰爭,《論語》“季氏將有事於顓臾”中“季氏”雖不是國君,但他那時是魯國的權臣,他比魯國國君更有權威,所以他可以“有事于……”。陶淵明套用“有事于……”句式,其實是把他下地種田的活動與古代君主的祭祀、征戰活動等而同之。
2.或命巾車:按說,“或命巾車”并不難懂,關于“巾車”的注解也沒有多大分歧:逯欽立解釋是“有帷的車” (《陶淵明集》第163頁); 郭錫良解釋是“有布篷的小車” (《古代漢語》下冊第832頁)。 總之,這種車,應是農村普遍使用的,不會是豪華高貴的車子,否則就和陶淵明當時的身份地位不符。
其實“巾車”也是用典,《周禮·春官宗伯》有:“巾車掌公車之政令,辨其用與其旗物,而等敘之,以治其出入。”錢玄、錢興奇編著的《三禮辭典》對“巾車”的解釋是:“巾車:職官名。掌王、王后各類車輛及其旗物之等級,管理車輛之配用及收回。車管之長,下大夫,屬春官宗伯。”
“巾車”作為“命”的賓語,頗有些耐人尋味。“或命巾車”的“命”,據郭錫良主編《古代漢語》的解釋是:“指套車。”從字面看,這樣解釋沒什么不好,但“巾車”作為“命”的賓語,則有可能指人,所以,在“或命巾車”一句中,至少包括三種修辭手法:一是夸張,即陶淵明把很普通的農用小車說成“巾車”;二是用典,讓人想到古代王、王后出行時才可以“命巾車(官名,指人)”;三是雙關,“命巾車”既是說“套上有布篷的小車”,又是說“命令掌管車馬的官”。
3.或棹孤舟:這句話中,都把“棹”字理解成詞類活用,逯欽立的解釋是“棹,劃船工具,這里當動詞用” (《陶淵明集》第163頁)。 這僅僅是解釋它的詞匯意義和語法意義,并沒有解釋它的修辭意義。
原來“棹”與“詔”諧音,“棹”與“命”相對,正是借用了“詔”的意義。在《切韻》時代,“詔”是之少切,屬于章母效攝笑韻開口三等去聲;“棹”是直教切,屬于澄母效攝效韻二等去聲。“棹、詔”兩字都屬于效攝去聲,只是聲母略有區別。據于安瀾《漢魏六朝韻譜》,魏晉宋時期,“嘯、笑、效、號”四個韻的字可押韻。通過詩文用韻,也可以把“詔、棹”兩字系聯起來。潘岳《西征賦》有:“凡厥寮司,既富而教。咸帥貧惰,同整楫棹。收罟課獲,引繳舉效。鰥夫有室,愁民以樂。”其中“教、棹、效、樂”四字為韻。又《宋書》所收沈演之《嘉禾頌》:“頒趾推功,登徽睿詔。恩覃隱顯,賞延荒徼。河溓海夷,山華岳耀。憬琛贐,兼澤委效。日表地外,改服請教。”其中“詔、邀、耀、效、教”押韻,可知“詔、棹”都和“效”押韻,兩字韻相同是沒有問題的。
“詔、棹”兩字韻同,韻母必然相近,聲母一是澄母、一是章母,兩聲母的發音部位都是舌齒音,“詔、棹”兩字在魏晉時代,讀音很接近,完全有可能用作諧音雙關。而且,諧音雙關是六朝時期的文學作品中常用的修辭手法,如南北朝樂府民歌中常以“蓮子”諧音“戀子”,以“藕”諧音“偶”。陶淵明作為當時的一代文學巨匠,對諧音雙關的表現手法肯定很熟悉。
“或棹孤舟”的“孤”字,同樣耐人尋味,
古代君王才可以“稱孤道寡”,陶淵明所說的
“孤舟”,可以是“孤獨的小船”,也可以是“我的小船”。因為他既然可以像古代的帝王一樣“有事于……”,自然也可以遮遮掩掩地稱“孤”。
所以,“或棹孤舟”的“棹、孤”兩字,都是雙關,“棹”諧音“詔”,“孤”則一語雙關。
陶公用“棹”字與“舟”搭配,在六朝時期并非孤例,《三國志·魏書·王朗傳》裴注引孔融給王朗的信中有:“曹公輔政,思賢并立。策書屢下,殷勤款至。知棹舟浮海,息駕廣陵,不意黃熊突出羽淵也。談笑有期,勉行自愛!”其中有“棹舟”搭配。
歸來去兮辭范文2
關鍵詞 《閑情賦》 楚辭 陶淵明
陶淵明(公元365――427年),名潛,字元亮,潯陽柴桑人(今江西九江西南)。是東晉末年著名的隱逸詩人,也是杰出的辭賦家。他的辭賦現存《感士不遇賦》、《閑情賦》和《歸來去兮辭》三篇。
《閑情賦》是陶淵明別具一格之作,人們歷來對它褒貶不一、觀點不一。蕭統在《陶淵明集序》中說“白璧微瑕,惟在《閑情》一賦。揚雄所謂‘勸百而諷一’者乎?率無諷諫,何足搖其筆端?惜乎!無是可也。”指責它丟棄了一貫的超脫風格,追求世俗。蘇軾則與蕭統的意見相反。他說:“陶淵明《閑情賦》,正所謂‘《國風》好色而不’,正使不及《周南》,與屈、宋所陳何異?而統乃譏之,此乃小兒強作解事者。”蘇軾的觀點認為,《閑情賦》是一種比興說,有學人求道、忠臣戀主之說,有自悲身世以思圣君之意。
《閑情賦》之所以飽受爭議,主要是陶淵明在其中塑造了一位美麗的女子,不但有傾城之艷色,還有“佩鳴玉以比法,齊幽蘭以爭芬”的高潔品質和“淡柔情于俗內,負雅志于高云”的淡遠胸襟。并一口氣為之陳述了“十愿”,希望成為十種能與女子接近的東西,永遠陪伴著她。但他每提出一種愿望,隨即而來的便是因外物影響而不能實現的悲哀。于是愿望――破滅――悲哀,十愿十悲,由纏綿熱烈轉而惆悵痛苦。
《閑情賦》的主題看似與其它作品相悖,但其實它是繼承了楚辭的相關特征,尤其是受了楚辭中的美人意象及隱逸的影響。以另一種方式體現出陶淵明的人生理想。下面,本文就以《閑情賦》為例,談談楚辭對陶淵明的影響。
首先,從藝術思想看,楚辭對陶淵明的思想有著深刻的影響。陶淵明定《閑情賦》時,正是他當了八十多天的彭澤令而辭官之后。此時的陶淵明正是四十一歲,正值盛年。雖然他也寫了“采菊東籬下”、“種豆南山下”、“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日”、“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這樣飄逸沖淡的田園詩作。但并不代表他放棄了年少時的理想。他深受儒家的兼濟天下的影響,但是因為社會現實的黑暗,使得他的希望成為泡影。在這種社會背景和心境下,陶淵明對賢君明主的出現失去希望,但并不等于理想破滅。因此,對美人的渴慕之情,就隱含著對美好理想的追求之意。但隨著追求受到阻礙后,陶淵明陷入惆悵和悲傷,借這種追求美人而不可得所產生的濃重的悲涼之意,又恰恰表現了生不逢時的感傷之意。在這里,他繼承了楚辭中寫香草美人的寄情言志的傳統。篇中“欲自往以結誓,懼冒禮之為愆;待鳳鳥以致辭,恐他人之我先。”顯然是出自于《離騷》:“心猶豫而孤疑兮,欲自適而不可。風皇受既詒兮,恐高辛之我先。”這種百結九曲的情感,郁勃難展的滿腹牢騷,可說與屈賦是一致的。
其次,從整體結構看,《閑情賦》明顯受到了楚辭結構的影響。在楚辭中,《九歌》的大部分詩篇都是以滿懷激情開始,充滿了熱烈的追求和向往,苦苦的期盼與等待,但結果總是不能如愿以償。如《湘君》、《湘夫人》、《山鬼》等。陶淵明在賦中主要借助夢境美好表現其美好的感情:“詩人苦心相思,勞情難訴,徘徊求索,渴望相見,于是漸漸進入幻境,遙想當年,盡情追尋……這一點可說與屈原的騷是驚人的相似的。再看《山鬼》與《閑情賦》的開頭部分。前者是:“若有人兮山之阿,被木蘭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余兮善窈窕。”,后者是“夫何瑰逸之令姿,獨曠世以秀群。表傾城之絕色,期有德于傳聞。同一盡于百年,何歡寡而愁殷。搴朱幃而正坐,泛清瑟以自欣。送千指之余好,攘皓袖之繽紛。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兩個美女都姿容不凡,嫵媚動人。神情自若,攝人心魂。而結果呢?一個是“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思兮徒離憂”,一個是“考所愿而必違,徒契契以苦心。擁勞情而罔訴,步容與于南林”。如果把《山鬼》的開頭與《湘君》的結尾“時不可兮驟得,聊逍遙兮容與”合二為一,那么與《閑情賦》的首尾簡直就是驚人的相似。兩者都是因愛而憂心,但最終還是哀而不傷,戀戀不舍,徘徊等待。其中的情感基調和意緒的流動都比較接近。
從表現手法來看,《閑情賦》與楚辭最明顯的特征,都是用了浪漫主義的表現手法。主要表現在馳騁的想象,利用歷史人物和自然現象編織的理想境界等。如屈原《離騷》中關于神游一段的描寫。詩人朝發蒼梧,夕至縣圃,他以望舒飛廉、鸞皇、鳳鳥、飄云、云霓為侍從儀仗,上叩天閽,下求佚女,想象豐富奇特,境界仿佛迷離,場面宏偉壯麗,有力地表現了詩人追求理想的精神。
陶淵明辭官返鄉后“猛志固常在”,對理想社會的追求――即愛國情結并未泯滅,這種思想也大都用浪漫主義的手法表現出來。他在《閑情賦》中,把人生的理想模糊指代,是完美的化身。文章第二段作者展開了大膽的想象來傾吐自己對佳人的愛慕之情,也是全文最精彩的地方。作者把自己物化,極盡想象之能,反復吟詠對佳人的思慕,“十愿十悲”成為愛情詠嘆的一曲絕唱。詩人愿成為佳人的衣領、衣帶、發油、眉黛、臥席、絲履、影子、夜燭、竹扇、鳴琴來接近自己愛慕的佳人,一時一刻也不愿離開她,一旦被拋棄冷落又難忍失落的悲傷。陶淵明的“十愿十悲”仔細讀來,讓人不由得被其中飽含的濃烈的真情深深打動。“愿在衣而為領,承華首之余芳;悲羅襟之宵離,怨秋夜之未央!” “愿在晝而為影,常依形而西東;悲高樹之多蔭,慨有時而不同! “愿在木而為桐,作膝上之鳴琴;悲樂極而哀來,終推我而輟音!詩人的告白直白沒有絲毫的含蓄,我愛你,就是要和你如影隨形,就是要和你肌膚相親,就是要和你時時刻刻在一起!我愿意成為你身邊的物件,供你驅使,只要能夠有機會呆在你的身邊,和你依偎。詩人浪漫的想象看似荒謬,在藝術表達卻是恰到好處。
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從《閑情賦》中看到與楚辭的相似的句子。如第一段的“佩鳴玉以比潔,齊幽蘭以爭芳”、“淡柔情于俗內,負雅志于高云”“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長勤”“竟寂寞而無見,獨想而空尋”都是對屈原賦的巧妙化用。而同時,陶賦也像楚辭一樣,很善于運用疊音詞,如“葉燮燮以去條,氣凄凄而就寒”、“陡契契以苦辛”“儻行行之有規”窈窕、綿邈、飄搖、寥亮、奄冉等雙聲、疊韻詞也屢見不鮮。
再看意象和詞語的選擇。屈原《離騷》有“香草美人”的比興系統,《九歌》這組祭祀之歌更是清新優美,芳香四溢。陶賦也多次用到柔美的事物。如“十愿”中的事物,不言而喻,無一不與“美人”有關,充溢著女子特有的芬芳,有著很大的私密性。而陶賦中用到的玉、蘭、芳、清、弱、悲、凄等到詞也比比皆是,如兩次用“清音”,還用到清哀、清瑟、清風等,再如弱志、弱體、柔情、柔握等,都給人一種陰柔之美,讓人頓生憐香惜玉之感。
由此可見,陶淵明的《閑情賦》,從內容到風格,甚至藝術表現手法上,無一不體現出他受到楚辭的影響。而更大的影響還在于他對楚辭中愛國情懷,高品自潔的精神的繼承。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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